中文字幕

牵挂中的秋天，是毛豆无数熟识的季节，家里爆毛豆、毛豆炒咸菜、炝毛豆轮替上阵，都来不足吃了。一早，外公就去垄头上将毛豆整棵刈断，再把这些迷漫着湿淋淋郊外气味的物事，连秆带叶捆好后，一回又一回地挑回家，摊在旷地上，指派我和妹妹加紧摘下豆荚。

按理说，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，着实也没啥可埋怨的。但对惩办毛豆这种真是“无处贫瘠”的家伙，当年的我可谓既恨又怕。毛豆是连着豆秆一都砍下来的。在拽下豆荚，剥取豆粒的历程中，不仅要濒临矬硬扎手的豆秆毛，还得搪塞粗造刺皮肤的茎枝毛以及精细、沾到后哪儿都痒的叶面毛。最恐怖的还在于，鄙俚翻着翻着，就会出现一条长毛披身、一拱一拱的毛虫身影。于今料到这场景，仍觉头皮发麻、鸡皮疙瘩骤起。

所谓天子不差饿兵，为安抚咱们，外公开出了赏格——每摘出三斤豆荚就犒劳一分钱。后几年还徐徐加码到一斤一分钱。寻想着靠这钱能买到眼馋许久的各式零食和小玩物，我惟有咬咬牙接力干。

摘下的豆荚，除了一部分剥出豆粒用来烧菜外，剩下的便用来炮制那适口的毛豆结干了。毛豆结干，也叫“毛豆荚干”，昔日曾是家家户户必备的调剂窘况日子的小零嘴。作念法相比简便：先用盐腌一下，然后放到开水里，加一颗茴香，煮得熟而不烂，捞出摊到竹匾里，置于秋阳下连晒几个日头。待干透后存入放有干石灰的陶罐中，能一直吃到新年龄后。

平常里嘴馋了，就拿些出来吃。干透的毛豆结，剥起来会发出悦耳的窸窣声。豆粒丢进口中嚼碎，咸中带鲜之余，还有种带着满满太阳气味的“硬香”。那种味说念是自然的，经得起久品的，吃到终末齿颊留香，浮泛间让东说念主觉得身处田园。

娃娃们的嘴刁，最爱好的是晒得半干景况的豆荚。剥开来，豆粒青青的、皱皱的、潮潮的。进口有点像熏青豆，软软糯糯、鲜鲜甜甜。嚼深入，一股香肥感令东说念主不忍下咽。于是，便有个别胆大低能之徒，借着邻家豆荚翻晒时，伺隙拣那还没干的剥出豆粒，大把往嘴巴里送，浑然不顾被发现后的怒喝声。

仅仅，毛豆结干也有遗憾。它们虽不足炒黄豆来得坚忍，却也颇费牙口，常嚼得面部肌心痛。经常一季吃下来，咀嚼肌推崇，脸都大了一圈。兴许正因如斯，村里爱好意思的小姐吃它时就很克制。

撰稿：钟正和

裁剪：刘静娴、桂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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